郭荀现代l氧化
So, well, I really like you and I love, you know, hanging out with you. And I mean I'm having a lot of fun. Okay.
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喜欢跟你在一起，我非常开心。好吧。
—《老友记 第八季》
|氧化
“那其实都是在氧化。”
大概是在20、21年的时候，郭嘉就这样同荀彧说起。那时郭嘉还没有转校，他经常放学载荀彧回家。郭嘉和荀彧他们家门对门，按照最最俗气的说法，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换个封建点的说法则是荀彧的妈和郭嘉他妈情同姐妹，在她们小学就约定认对方的崽做“女儿”/“女婿”，要是俩男孩就认对方崽做干儿子。于是就有了今天郭嘉同学和荀彧同学在放学后的这段对话。
那时荀彧还没被高中数学摧残，也很少认真看过自己呆了三年的二中长啥样。就只是侧过脸，看郭嘉讲话，哗哗的，还从来不用打草稿。按理来说，荀彧会有些无措，从那毫无逻辑的“五格我又被监管者虐杀”到“今天的化学谢老水讲的又是什么”或者“我一定好好学习为老曹增光添彩”又或者“阿彧你上午问的21题我上公交和你讲啊”。就是这种没有丝毫逻辑的说话方式，荀彧也不懂老曹是怎么把郭嘉的作文放到他们班念的（尽管也会念他的作文来比较阅读，以致现在他并不习惯他的作文后面是一堆五花八门的名字以资比较）但习惯了。或是“生物被迫适应环境”。按郭嘉的说法则是“荀彧同学这种做个学委上去讲话还要打150字草稿的人还能习惯耶，可喜可贺十分的可喜可贺。”
荀彧等郭嘉继续讲，郭嘉是个写说明书的天才，尽管他俩写说明书的水平实在不遑多让，他能逐个和你数出一二三四五六七，虽然郭嘉明确表示过“要是我不和林女士（我妈）说你给我配把钥匙吧她就永远以为自家还有第三把钥匙……羡慕那些语文阅读理解里的不晓得叫什么名的人，就让别人猜，偏偏别人还千方百计的过度解读。”但也习惯了。尽管郭嘉确实曾经希望过他不解释荀彧也能明白他讲的是什么，但人的悲欢相异，不能有一时在同一个频道都是常事。
“就是硬币啊，硬币一样的，”郭嘉从裤袋里摸出车钱，两枚硬币，一枚银色子弹反射着云层后的太阳，一枚晦暗的似他们小区门口从小学到现在下雨一踩就溅泥水还从来没换新过的破烂路路砖里疯长的青苔，光照久了就灰仆仆的，要怪就怪南方时晴时有雨的天气。
郭嘉玩着硬币，他从不喜欢纸币，一股锈了那下水井盖气，硬币哪怕锈了都没有这么难闻。郭嘉的手很巧，荀彧小学六年的手工作业都是郭嘉帮着做完的。两枚硬币抛上抛下，播音737在云海中开路。
“我讨厌缓慢氧化，就这么慢慢的锈蚀掉，到你只能依稀的辨认出它从前的样子。”
荀彧现在应该懂了。在22年的17时48分，或者除了郭嘉三中放假特地跑回来和他过生日那次就再没联系过的整个高一，郭嘉在三中寄宿，荀彧还在二中走读。QQ空间里郭嘉在22年发的唯一一条说说还是在他们宿舍的0：03，荀彧看到时已经有各色各样不认识的网名点赞，评论里五颜六色的评论让他近乎喘不过气来。他莫名其妙的想起20年的查房。
郭嘉穿着睡衣，可怜兮兮的给他开门，荀彧一进郭嘉卧室就被某嘉死死抱着，“阿彧你是大好人，只要帮我ko语文政治历史就可以了英语我绝对自己做。”
“热不热啊，”
“热你就更应该帮我做了尊老爱幼助人为乐是美德，彧彧你这种24佳美德少年就更应该帮助你可怜的竹马了好伐。”
“滚蛋。”床头灯在荀彧脸上挡下阴影。窗帘没拉，现蓝窗一叶。
“就，就语文政治”
“老曹对你这么好你对得起他嘛。”
“我不管，彧彧我不是你最爱的小嘉嘉了吗？”
“什么嘛。”
“以后不许熬夜了听到没。”
荀彧戳了戳郭嘉的脸，郭嘉小狗一样的连连点头。
荀彧原想点开郭嘉的头像，还是原来的糊得要死的夜景，20年他帮郭嘉拍的，但只是按了关机。不要想他。郭嘉是狗面包。荀彧心中默念三遍。感伤的时间如同文科班的作业，反义词则是理科班的作业。荀彧的数学试卷卡到17题。
“剧烈氧化。”荀彧接到那枚青苔硬币，“烟花，燃烧，哪怕是爆炸都是电影场景里的好看。”
“超好看。哪天，我是说，初三拍完毕业照…”
门外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在叩门，敲三下停一下还挺有规律，像电影黑帮接头。荀彧乱码样的思路被打断，他只好耐着性子，慢腾腾的去开门，管他是谁，等着。尤其是在他做二货数学时。小恶魔倒了门锁。
郭嘉身上的三中校服是湿的，贴着他，衣服一拧都能拧出250毫升汗，他万年凌乱的头发现在湿答答的贴着他的额头，想想都觉得热。荀彧面无表情。要是换个人他都不这样，但小恶魔对郭嘉没有丝毫同情，反戈一击。
“我妈不是给过我‘干弟弟’钥匙了吗？”
“这是你把我锁门外的理由吗？”
“还有你又不接我电话，又怎么了嘛。荀彧，你已经要把我对你的好感度清零了好吧，”
荀彧无言以对，郭嘉真的生气了。关了门，等待他的狂轰滥炸无异于美军向广岛和长崎投的两颗原子弹，但荀彧真就忘了那两颗叫什么名字了。
“其一，毕业那天你放我鸽子也就算了，不，这不能算，还和别的女生卿卿我我。其二，我在你的黑名单里莫名其妙的呆了三个月，从22年四月到七月。林女士还问我我把你怎么了。其三，自从上了高中以后，你就再也没有给我发过一条正常信息，鬼需要你清明节端午节劳动节，412/520/521给我发红包阿！其四，你开门的表情伤害到我了。四大罪状，荀彧，你可知罪。”
剧烈氧化，空气中泛滥着二氧化硫的气味，荀彧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我都这么生气了你还笑。你这样会失去我的知道伐。”
“嗯…现在知道了。但，毕业那天也没想放你鸽子，微信也先和你说了一声有事，我起先也不知道小彩（表妹）会肠胃炎，所以先和班长…然后黑名单的话，是四月我给你发红包你没有回我，那时候月考加期中考，我和老曹立了军令状，这回数学一定考好。其次的话，班里人都说你有女朋友了，我作为你的‘哥哥’好歹也表示一下，”
“停停停，不信谣不传谣知道吗？谁又有女朋友了，我这个蒸煮都不晓得。还有你给我发红包就因为这，好歹正常交流一下啊。”
“不生气了？”
“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好哄的吗？还是因为我对你太好了，”
“嗯。去吃馄饨？”
眼睛亮了。
“阿婆的馄饨还是很好吃，叫她多给你加点粉条。”
“哼。”
“今天的饮料和蛋糕，我包了。还是芝士奶盖红茶和不加糖。”
抿了嘴唇。
“真的不是故意的，嘉嘉，小嘉嘉。”
“好吧。今天三中本来就一天假。带你去看剧烈氧化，你要再敢放我鸽子的话，”
“去。嗯。，嘉嘉。”
“我原谅你了。”
风扇转的很响，吱吱呀呀，光都可被吹晃，话却没被吹远。光在眼里，话可进入心里。
这招对郭嘉是管用的，荀彧吃得准他。就像郭嘉能完美的在公交上解开那道数学题，并且以仅荀彧理解的方式讲给他听。
氧化，也许终将会氧化，所有的银色子弹终变为青苔。但他们摸索着氧化的过程，并不抵抗，风化物在堆积，他们在这个充斥着缓慢氧化的时间里，适宜留存下在记忆里风化不了的事件，烟花，剧烈氧化，在某时刻，起码那个人听得懂。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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